老师把我叫到了办公室。

她看着我的面容，有些惊奇，但没说什么。

这位老师一向如此，我被顾衍霸凌她不闻不问。

顾衍开口，她却奉如圣旨。

现在，她让我收拾收拾去跟顾衍做同桌。

但我不会说什么，能摆脱这样的日子，我求之不得。

离开了那充满怪味的垃圾桶旁边。

我搬到了第三排窗边，视野很好，空气清新。

只可惜要挨着顾衍。

不过他倒没有继续打我，反而忙前忙后帮我搬书擦桌子。

窗边的阳光很好，倾泻进来，形成一道光影。

这样的生活就像梦一样。

透过窗户玻璃上的倒影，我缓缓抬手，摸上了自己的脸。

我感觉自己像一株虞美人。

苍白，细弱，美丽，却有毒……

全是因为这张脸……

搬过来之后，我发现旁边总有一些似不经意的视线飘过来，然后被我撞上。

我盯着顾衍俊美的面容，他被我看得有些羞恼，正要说什么。

我抢先一步开口，轻声问：

「顾衍，我长得好看吗？」

我眼睁睁看着他的耳朵一点点发红，最后半边脸都红透。

他的语气有些急促，恶狠狠地说：

「谁说你好看的，难看死了。」

我默默垂下眼睫，顾衍看我不说话。

又突然开口，有些不自然地转过头，嘟嘟囔囔声音很小。

「也就一点点好看吧。」

后来，我的桌子里会突然多一些饼干，牛奶，糖果。

我不知道是谁送的，不敢乱动。

放学走之前，我会把东西放到窗户旁边，写上纸条等人领走。

顾衍看着这些零食，脸色总会变得难看。

说话也会不好听，阴阳怪气地问我是谁送的。

看到我摇头说不知道，他脸色才会好看一点。

直到我搬到窗口的第四天，有人找上了我。

影响了我写作业，我有些烦躁。

比我更烦躁的是顾衍。

他黑着一张脸，狠狠瞪着窗外的人，

直接上手，将我们两个课桌换了个位置。

他人高马大地坐在窗口，倒确实减少了一些目光。

可他总会有不在的时候。

那天，顾衍被老师叫走。

一个身材高大的男生走过来，站在窗边。

我认识他，校篮球队队长。

长相阳光帅气，胳膊上的肌肉发达有力。

我经常看到有女生给他送情书。

「有什么事吗？」我抬头看他。

他涨红了脸，高大的身材竟有些无措，小心翼翼看着我

「林同学，我是 2 班的许渊，可以认识一下吗？我见你第一眼就喜欢你……」

我看着递到我面前的粉色信封，还未动作。

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就响了起来。

「许渊***在做什么，谁准你跟她说话的？」

顾衍和许渊打了起来，我远远站在一边冷眼旁观。

顾衍打人的动作是真熟练呀。

以前不打我，只言语羞辱，大概只因为我是女生吧。

如果我是男生，此时躺在地上头破血流的恐怕就是我了。

通红的眼睛，愤怒的表情。

真丑呀，我想。顾衍将所有责任包揽在了自己身上。

面对政教处的询问沉着脸色，一言不发。

他安慰我，让我不要害怕，不会受到处分的。

他当然不会受到处分。

顾家的继承人。

学校里三栋楼都是他家捐的，谁敢处分顾家大少爷。

我为什么要害怕？

我做错了什么？

我甚至连句话都没说。

难道他们打架错要怪到我头上吗？

我讨厌顾衍，尤其讨厌情绪暴躁的顾衍。

不过，这样的顾衍也不一定是坏事吧。

为了我会打架的顾衍。

呵。高中的课程任务是很快速的，我在学习上天分不高。

尤其是数学，总会显得吃力。

我拿着今天发下来的数学卷子，走到数学课代表的座位跟前，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。

「你好，我能问你道题吗？」

数学课代表戴着金边眼镜，他身量高挑，长相俊美，性格冷淡。

同时身兼班长和学生会主席，做事严谨，学习常年位列年纪第一。

傅允淮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，冷淡的目光扫过来。

我被那目光一激，突然有些后悔过来。

他这样的人，恐怕会很烦别人打搅他。

「哪道题？」

出乎我意料的，他语调虽冷，跟我讲题时却有条不紊。

我有些步骤没听明白的，鼓着勇气请他再说一遍。

他也没有生气的迹象，耐着性子继续重复讲解。

等回到座位上，我还没有反应过来。

傅允淮真的跟我讲题了?

讲题的傅允淮可真的是温柔又体贴呀，

如果当时我被欺负时，他没有冷眼旁观的话，

我可能也会沉浸在他的温柔中吧。

顾衍在学校又打了几架，但让人感到奇怪的是，

打架的人竟然都是之前跟着他的几个小弟。

被他按在地上打的一个人头已经破了。

血液污了他的半张脸。

但他依旧笑着，恶狠狠地瞪着顾衍。

「你有本事打死我，林晚就是不喜欢你，不喜欢你。」

顾衍发了疯一样，要不是保安及时拉开。

恐怕真如他所说，顾衍会打死他。

我远远地看着这一切，那个被打的小弟躺在地上。

眼光殷殷切切地看向我，我避开了目光。

我在他面前故意抱怨顾衍的不好。

在顾衍带我跟他们吃饭时，唯独冲着他柔柔地笑。

在放假顾衍叫我出来玩时，装作不经意地问他来不来。

他以为他是特别的。

可笑，怎么会呢？

我永远忘不了他在全班面前骂我是丑八怪。

永远忘不了他将垃圾故意扔到我身上。

永远忘不了在他的怂恿下，全班人对我进行孤立。

如果说顾衍是我被校园霸凌的源头。

那这些人就是顾衍背后狰狞的爪牙。

我忘不了这三年的绝望，

我忘不了。

既然他那么喜欢做顾衍的狗，

我就偏要让顾衍这个主人给他点教训。

这是他们，欺辱我的代价！

顾衍虽说是顾家的继承人，但也不能这样肆无忌惮。

频繁的打架终于惊动了家里。

顾衍被勒令回家两个星期进行反省。

离开前的顾衍看起来格外焦躁。

他把我拉进楼梯口无人注意的角落。

很巧，正是我之前偷听到他和他跟班说话时藏身的角落。

顾衍攥着我的手腕，力气却很温柔，不至于留下痕迹。

他把我抵在墙上，眼睛紧紧地盯着我，吞了吞口水。

他开口，语气有些小心翼翼。

「晚晚，我要回家了，你放心，我托付了别人照顾你，不会有人敢趁我不在的时候欺负你。」

我心里嗤笑一声，如果不是因为你会有人欺负我吗？

但表面上我依旧装作柔柔弱弱的样子，低着头，轻轻嗯了一声。

顾衍没忍住，抬起手，揉了揉我的头发，语气放柔了些。

「晚晚，你等我回学校，我带你出去旅游，你不是一直想去看海吗？还有布布，你很喜欢它，我们把他也带上好不好？」

布布是顾衍家养的金毛犬，他让我看过照片，我没忍住多看了两眼，没想到就被他记住了。

顾衍絮絮叨叨说了很多。

很难想象，这样一个性格暴躁高傲的人，会这样低着头柔着声音说话。

顾衍的眼神温柔，动作透露出珍惜。

他克制着心底的欲望，只是轻柔地抚摸着我的眉眼，在我的眉心落下郑重一吻。

我们心里都明白，这意味着什么。

顾衍把我当做女朋友一样护着，即使明面上没有挑明。

但是整个班级，整个年级都知道。

看到我没有躲避，顾衍很明显眼睛亮了起来。

他有些情不自禁地伸手抚摸着我的脸颊。

期期艾艾地开口，语气里藏着期望和小心翼翼，

「晚晚，你，你是喜欢我的，对吧？」

我低着头，仿佛顺势靠在了他的肩头。

感受着他一瞬间僵硬的身体，我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，语气却很软。

「我等你回来。」

即使没有正面回答，但顾衍身上已经充满欢喜的意味。

我听着他语无伦次的话语，急切地发誓表露着忠诚。

我垂着眼睛，对他的触碰感到十足的厌烦。

却没有推开。

顾衍，我要你尝到报复的滋味。

我翻出很早之前加的班级群。

群里正在聊着一些最近很火的明星，新开的店之类。

我扫了一眼，没去管聊天记录。

打开群成员列表。

我找到了傅允淮的账号，发了个好友申请，

傅允淮的头像和他本人一样，简单冷淡。

那边很快就通过了，然后发过来一个【？】。

我点开相册，找出之前在镜子旁摆了半天姿势才拍好的照片。

发了过去。

照片中的我衣领微微下拉，露出纤细漂亮的锁骨。

肌肤白皙，眼神无辜，表情柔弱。

然后倒数三秒，

确定傅允淮看到了，我立刻撤回。

又装作慌张的样子发过去一大串道歉。

「不好意思，我发错图片了，我加你是想问你有道题怎么写......」

过了好一会，傅允淮才发过来两个字。

「没事。」

我微微勾了勾唇角，将自己早就拍好的题目发了过去。

傅允淮发的消息也和现实中一样简洁。

我故意装作没有弄明白。

每个步骤都反复提问，让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。

到了最后，我自己都觉得有些过分，发过去一句。

「对不起，我是不是有点笨，总是搞不懂，不好意思。」

傅允淮的消息回得很快。

「不会。」

我点开语音，故意声音放柔，听起来很是软甜。

「谢谢你，那我不打扰你休息了，晚安，明天见。」

过了一会，傅允淮发过来了一条语音。

我点开，是他特有的冷淡嗓音，在狭小的房间回荡。

「晚安。」

停顿了下，他又补充了一句：

「明天见。」

我放下手机，仰躺在床上。

盯着头顶陈旧的天花板。

我想，果然是傅允淮。

永远都是这个样子。

待人有礼却保持距离，冷淡，或者说是高傲。

这样的人，也会有情绪失控的时候吗？

我是真的，很期待呀~

小说《顾衍刘海》 第二章 试读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