书店门口。
看着忽然下起的大雨,我颇为郁闷。
怎么进去借本书的功夫,就变天了呢。
正愣神中,忽感侧方有一道灼热的视线。
我扭头,与来人对视。
他黑裤白衣,执一把黑伞。
隔着雨帘,我看不清他的神色,但却感受到他周身冷凝的气压。
一步步,朝我逼近。
来不起思考。
我低头,抱紧怀中的书,冲进雨中。
没跑两步便被追上。
黑伞罩在头顶,他用力拽住我的胳膊。
胳膊上的青筋隐现,赫然昭示着主人此时的怒意。
「嘶。
」我倒吸一口凉气。
他连忙松开,却怕我再跑,转握住我的手腕。
「跑什么?」「失联一年多,看到我就跑?」「乔落,好样的。
」「抬头。
」我抬头。
「说话。
」我低头。
这副模样让陈家措无计可施。
「落落,能不能别让我着急。
」抬眼,撞进一双包含情绪的眼睛,里面有不解,有无奈,有欣喜,有怒意。
但最多的,却是浓到化不开的悲伤。
我让自己尽可能平静。
「我......」刚出声,便被另一道清越的声音打断。
「小落,借书是去书店借,你怎么跑别人怀里借去了?」握着我手腕的手一颤。
「他是谁?」我头痛无比,「你先放开我。
」陈家措眉心皱起,执拗重复,「他是谁?」「我哥。
」说完,我飞快地瞄了眼周辞。
他勾着轻浅的笑,目光却是微沉几分,「还愣什么呢,过来。
」雨越下越大。
我猛地甩开陈家措的手,跑向周辞。
挽住他的胳膊,「快走。
」3周家老宅。
我们回来时,妈妈和舅舅正在对弈。
二人你来我往,棋盘渐渐被填满。
我跟周辞屏息观战。
半晌,舅舅拍手叫好,「你这一步走得好啊!」妈妈微微一笑。
舅舅悠悠叹气,「真是半点不让我。
」我接话,「舅舅,君子对弈,轻输赢,重过程,您虽然又输了,可这不攒了经验嘛。
」二人这才发现我们俩回来了。
舅舅看着我欣慰地笑,「还是妹妹会哄人。
」随后眼一瞪,「阿辞,让你去接妹妹,怎么还是让她把头发淋湿了?」我笑,「就是!根本不是诚心去接我。
」周辞手上不知何时多了条毛巾,往我头上一盖。
「爸,冤枉,她是碰到熟人了」「雨中叙旧,十分感人,我没敢打扰。
」笑意僵在脸上,我白一眼周辞,真能胡说八道。
他却像是有了脾气,也不看我,径直回了房间。
晚饭过后。
我正津津有味的读着下午借的书,一杯冲剂落在桌上。
妈妈摸摸我的头发,「快喝掉,淋了雨,明天就要开学了,可别再感冒。
」我大口喝完,摩挲着杯子,踌躇开口,「妈。
」「我今天遇到的是陈家措。
」妈妈拍拍我的头,「你呀。
」「和你说了很多次,大人之间的事,和你们无关。
」「之前你俩关系那么好,在琼南这两年,却从不见你和家措联系。
」「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,但家措是个好孩子,你没有必要疏远他。
」「之前妈妈不问你,是觉得这关系你可以处理好。
」「后来不问你,是以为永远不会回北安了,你想疏远就疏远吧,但计划赶不上变化,我们还是回来了。
」妈妈语气怅惘。
我扭过身子,搂住她的腰,「可我不想面对他。
」尽管他什么都不知道。
5我和周辞没有分到一个班。
这是他要求的。
他在跟我冷战,因为我没有跟他细细讲述我在北安过往的十几年生活。
其实他问的我都说了。
除了和陈家措之间的一些细节。
我不知道怎么开口。
爸妈离婚后,我就知道,我跟陈家措完了。
准确的说,在我爸和他妈上床后,我就知道,我们俩不可能回到以前了。
刚开始,陈家措并不知道我为什么突然对他态度大变。
后来,他也只以为是苏元元的问题。
那天是周五。
晚自习结束,我依旧没有等他,准备独自回家。
校门口他拦住我。
我第一次看到陈家措露出那么无助的神色。
「落落,我到底哪里做错了,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下。
」「我改。
」「别这样不理人好不好。
」握着车把的手有些泛白,我冷眼看他,「你没做错什么,我就是忽然很烦你。
」「是因为苏元元总找我?」「因为我这次数学比你多考了2分?」「还是我偷吃你巧克力…」他拧着眉,一条条数着不成立的原因。
「够了。
」他停下。
「我讨厌你,恶心你,厌恶你。
」「听懂了吗?」「我要转学了,所以,能不能让我清净会儿,别再烦我了。
」陈家措先是懵了一瞬,看我推车,他立马挡到车子前。
我也发了狠,使劲撞他,可他就是不让开。
「因为恶心我,要转学?」他脸色惨白,身体微微有些颤栗。
「对。
」陈家措死死盯着我,眼睛发红,似要将我盯出一个洞来。
僵持好一会儿。
他慢慢闭上眼,眉头骤然拧紧,苍白如纸的唇瓣也慢慢抿紧,似乎忍受着极大痛苦。
「你先回家吧。
」他侧身让开。
「但别再开这种玩笑了。
」「我会害怕,会难受。
」「等周末你不生气了,你和我说。
」「我陪你去游乐场,科技馆,你前几天不还说想去呢吗。
」我没回答。
没有周末了。
转学手续已经办好。
到家后我拔了手机卡,注销了微信、qq等一切联系方式。
和妈妈来到了琼南市。
本以为我能狠下心,可后来,我却不不止一次梦到陈家措那晚的眼神。
空洞苍凉,支离破碎。
转学生总是格外引人注目。
在新座位刚坐下,同桌就探过脑袋,「同学,你就是之前高一上了半学期,转走的乔落吗?」「还是你们恰巧同名同姓!」我……我这么出名吗?「是我。
」「哇,真的是你!」「你怎么知道我之前转走了呢。
」我不解。
同桌却期期艾艾,「就,一是你成绩好又长得好看,比较引人注目啦。
」有一就有二。
「二呢?」「你是八卦中心中的支话题。
」嗯?姐不在江湖,江湖依然有姐的传说?还想细问。
陈家措凭空出现。
他敲敲同桌的桌子,「我跟老师提过申请了,你愿意跟我换下位置吗。
」同桌两眼发光。
我恍然,原来。
这就是所谓的八卦中心。
小说《周辞陈家措》 第一章 试读结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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